嘉宾：招商银行首席经济学家丁安华、花旗全球财富管理亚太区首席经济分析主管刘利刚、中海晟融首席经济学家张一、粤开资本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卓粤。

　　杨宇霆：谢谢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在大湾区举办高峰会，很荣幸作为主持人，也许我作为一个大湾区的代表，从香港过来，特意主持这次圆桌的讨论，感受是比较特殊的。今天我们的嘉宾也是重量级的，对这个题目也有深刻的认识，不管是从具体的研究方向、办公的地点，以及具体的业务，其实也是跟大湾区整个经济金融市场的情况是一脉相承的。我觉得今天讨论这个题目，跟我们这一次峰会的题目也是相对接近的，我们强调现在已经不是经济增长，而是高质量发展，从这个角度，在大湾区的经济体系里，对高质量发展肯定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毕竟我们知道大湾区整个经济结构，包括经济总量，已经达到2万亿美元，包含广东省的9个市，加上香港和澳门，加起来是2万亿美金。这个经济总量比韩国、意大利、加拿大更要大，成为一个独立的经济体的话，其实总量已经非常大。同时，我们知道人口加起来已经超过8000万，人口市场总量非常厉害。我们看去年的经济增长，广东省的9个市，惠州经济增长4.2，也比全国的经济增长率3%更高，而且在工业方面的发展也很快。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从不同的角度讨论大湾区和高质量发展的关系，我先问一下，每一位都可以发言，从不同的角度，先讨论第二个，从之前预备的题目里，直接进入大湾区的部分。现在国家发展的大局里，“十四五”计划里，都以科技创新来推动经济的发展，以及GDP总量的增长，大湾区作为国家这么多城市群里有什么区别，大湾区跟长三角、环渤海，不同的区域，大家的看法是什么？大湾区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呢？从丁首席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丁安华：谢谢主持人。如果我们把大湾区先跟国内的其他经济区域来比较的话，大湾区的特点是非常明显的。大湾区重要的不同，在于大湾区里有一个香港，香港在过去的半个世纪，在中国的经济发展，或者说在中国的改革开放这样一个进程当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

　　大湾区的特点在于，广东湾区的部分再加上香港和澳门，这两个相加可以产生很多的不同和特殊性。从这个角度来讲，大湾区显然跟长三角不一样。这种特殊性既提供了大湾区源源不断的优势，当然也提供了很多的挑战。我们讲优势，其实很明显，这个地方比较外向型，我们吸引很多的投资，对标国际的准则，有庞大的经济腹地。但是它也有一定的劣势，这个劣势主要在哪里呢？这个劣势也在于内地和香港、澳门，在制度、法律体系、监管方面还没有完全的融通在一起，还面临很多制度上的障碍。这些也是我们目前要着力去突破的地方。

　　如果这个能够突破，同时又能保持香港、澳门这样一个特殊的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国际航运中心的地位，再加上我们所提供的区域经济的腹地，它带来的人才，创业的市场氛围，应该说可以发挥很强的作用。

　　长三角，它是在统一的框架之下，我们叫做国内统一的大市场框架之下，它在人力、物力、人才的吸引方面，规范比较一致。湾区还有许多制度创新的题目，这些题目也制约了我们优势的发挥。

　　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有制度的创新，有很大的潜力。我们身处大湾区，这个环节是讨论大湾区，我觉得我们应该推动大湾区的经济、金融，尤其是创新。在科创方面，金融的工具、市场的工具是非常充分的。

　　日本为什么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退步了，日本在创投方面就很不活跃。我们在湾区，这个地方的创投一级市场很活跃，二级市场也提供了机会，有两个交易所等等，是全球最活跃的交易所，是吧？我们有很强的动能潜力，同时也存在一些制度上的障碍。现在要做的是不断推进融合，谢谢！

　　张一：我补充一下丁老师说的。我曾经看过一个片子，经济诺贝尔学奖，讲了中国过去三十年的快速发展，有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当时我还比较年轻，对这个话理解不够深刻，过了很多年以后，我对这个话有很多理解。在中国这个南方腹地有国际的金融中心、国际的专业服务中心，其实非常难得。香港这个地方，我当时在体制内工作的时候，去了十多次香港，当时感悟不深。我现在发现香港的国际视野，对我们来讲，是非常优秀的。

　　回过头来说大湾区的优势，它就是因为有香港这个市场在，在我们有科创板之前，中国有一批很优秀的、没有营利的，包括生物医药产业，包括科技自主产业，它是全部在香港上市的，这是我们能够得到的资本优势。

　　大湾区的优势，回过头来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比亚比、华为单身在深圳，任正非、王传福都不是广东人，这是因为大湾区对人才的吸收优势。像李总理在记者会上说的，未来要把我们的人口红利变成工程师红利。在大的框架下，大湾区就高校的聚集程度来讲，我们要承认，它是没有长三角、京津冀，甚至包括武汉中部地区，相对来讲，差距是有一点的。但你会发现，往往在深圳建立分校的北方高校，他的生员比本校好，其实是人才的吸引，因为这你开放。

　　我有一个小小的看法，像深圳、广州这样的地方，应该给他创造更好的条件，就是你的住房价格，甚至是优秀的大学毕业生是否有些过度的安排。这是对我们下一步的新型体制有更高的要求。这是人才优势。

　　我在多年的工作经验里感受到大湾区的区位优势，大湾区除了深圳和澳门以外，在国家统筹大湾区所有的城市，广东省政府可以统筹协调，京津冀也好，长三角也好，它涉及到跨省区域的政策协调问题。在一个省的机制下，可能更有效，这是我给丁老师的补充。

　　李卓粤：对粤港澳大湾区的判断，在全国的特点，对外开放程度最高，最具活力的这么一个区域，在未来产业升级，经济持续增长的大背景下，毕竟会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最近看到中国有一位经济学家也说到了，经济的增长，未来经济的增长，很重要的是资本的推动和高新技术的推动。粤港澳大湾区在资本的密集程度是最高的，土壤是非常肥沃的。这是宏观的角度。

　　我是做投资的，更多的是在业务一线。从微观的角度谈一谈我对粤港澳大湾区优势的看法。我做投资的经常看不同行业、不同企业，粤港澳大湾区已经形成了各自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形成一个比较好的生态。比如香港，很重要的一个融资平台，深圳，已经成为高新技术创新的中心城市。广州，包括周边的佛山、东莞，已经有比较先进和精细化，比较强大的制造能力，包括澳门，是对接葡语系国家的重要窗口，其实是各自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形成一个比较好的闭环跟生态。中心地位会越来越重要。香港受到冲击，有一些讨论，引发一些讨论，香港跟新加坡金融中心地位之争。从宏观数据上讲，香港的地位对中国来说会越来越重要。然后看数据的线年底的数据，香港的，资本市场最重要的是股权融资的市场。香港的股票2021年，股票市场的总体市值是43万亿港币，新加坡股权市值是8000亿新币，4万亿出头的港币，香港的整体市值比香港破9点几倍，不到10。

　　刚刚首席提到香港在李小加（音）的带领之下，允许生物医药的企业在港交所上市，这也是非常大的推动创新进步的举措。讲到生物医药，我们区也有一个生物医药的龙头，叫百济神州，在它规模比较小的时候就有大资金的支持，看它一步一步发展壮大，去美国上市，去香港上市，最后回到A股上市，包括小鹏汽车也一样。香港位置是非常独特的，粤港澳大湾区，包括开发区，对这种创新型的企业也有非常密集的资金支持。这是我一线的切身感受。

　　讲到优势，以上是我觉得粤港澳大湾区的优势，回到业务一线发展来看，还是非常看好大湾区投资的机会。像巴菲特说的，你要去抓鱼，比如我要投出好的企业，首先你要找到有鱼的地方，对投资来说，粤港澳大湾区就是一个鱼很多的地方。感谢主持人。

　　杨宇霆：刚才提到好几个关键词，“香港”“股市”“科技创新”，广东省下面的9个城市相对比较好协调也是关键词。利刚，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你两地跑，内地和香港，在大湾区的区域里，跟国家其他城市群的发展，你怎么看待大湾区的优势呢？

　　丁安华：刚才三位首席都讲的很清楚了，我们大湾区的优势是非常明显的，国际化。我们大湾区里面还有全球非常重要的股权市场，就是香港的资本市场，也是在亚洲和全球都是举足轻重的。大湾区也是吸引国际化人才的地方，这个优势也非常明显。刚才丁首席也说了，大湾区确实也跟长三角，其他国家的湾区，制度的安排，你可以看到人流、物流、资本流方面，因为有资本管理不同制度的安排，还是有限制的。其实要真正的把湾区巨大的潜力发掘出来的话，今后融通方面可以多做一些事情，特别是在人流方面，湾区有很多的高新企业，在人脸识别方面是世界一流。那是不是今后我们多用一些科技的手段，使湾区居民在跨境的时候变得非常的便捷，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另外，其实这三个湾区也有关税区，虽然香港和澳门几乎是0关税，但是其他的9个城市还要在某些商品方面有关系的，更重要的是在资本流方面，因为我们中国有资本管制，虽然在大湾区里面，广东的9个城市是不可能逾越我们的资本管制的。在这方面，可能我们也要意识到，在制度安排上，如果我们能够跨越所谓的限制的话，那湾区的潜力将会更大。当然，我觉得中国的资本管制在今后可能是长期的国策吧，刚才彭文生先生也讲的很清楚，今后我们有一个去全球化，也有一个去金融化。在现在的过程当中，我们已经看到中国的资本管制对中国金融安全的帮助是非常大的，贸然的积极进行资本账户的开放，对中国的金融安全影响非常大。

　　在这样的框架下，我们怎么把香港的优势能够真正的用起来，这里面需要很多的思考和安排。我们现在也意识到，香港在各个方面都在重新布局，我们在香港，使我们作为新香港人比较震撼的是，香港政府在今后有一个北科技南金融的安排，在北部靠近深圳这个地方要建一个科技中心、科研中心。其实对湾区的城市也好，对全球做科技研发的人员也好，我觉得香港的优势是非常明显的，香港它有低税收的制度，企业和个人所得税都非常的低。香港也没有资本管制，同时，香港在信息的流通方面也没有什么管制。我觉得香港要推科技创新的中心的话，我对香港将来的前途还是非常乐观的。

　　我们跟香港有相同的地方，也有差异的地方，如果今后我们能把三个地方不同的优势利用好的话，对湾区的创新发展也有帮助作用。

　　杨宇霆：刚才提到的，从粤港澳规划纲要来深化粤港澳合作，进一步优化投资的营商环境。基础建设方面有硬建设，也有软建设，这是硬的互通和软互通。硬互通，包括北部都会区域，在香港北边，相对比较容易跟深圳接轨，这是从科技行业来说。从软的互通来看，制度方面，怎样处理卡脖子的问题出现。这一次过来，三年之后回来广州其实很容易，在东站也可以坐高铁，这是硬件方面的建设。那软件方面的建设呢？有没有其他可以改善的地方呢？丁首席有没有觉得可以改善的地方呢？

　　丁安华：这个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按照刘首席说的，我们是“南金融北科技”定位的话，北边的科技定位显然要跟湾区融合在一起的。现在也提供了很多便利，在资本市场，金融的工具方面，提供了很多便利，同时也有很多的限制，这个限制还是在于金融监管和资本管制上面，也有很多限制。所以，如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事实上是当前一个比较困难的地方。从银行的角度，我们有很多客户，有跨境的支付，跨境的投资，现在如何简化这样的程序满足资本流动、资本管控，反洗钱合规，从这些角度下，如何能够做好这项工作，其实这是一个蛮大的挑战。

　　对于创投企业、科技企业来讲，这一部分资金的调动、运用，人才我觉得反而不是大问题，现在香港也在抢人才，深圳也在抢人才，两地也通关了。当然还涉及到一系列的法律、知识产权保护，这都能对标国际，能做到。我的感觉，对于很多中小企业、创投企业来讲，面临的一个难题在于资金跨境的流动方面。

　　杨宇霆：这是从资本管制，刚才利刚也提到，国家还是不同的管理，资金的流动的区域，也不能跨过整个国家对金融稳定方面安全的考虑，这个大家也知道。只是从软互通方面，过去几年也做了很多不同的工作，包括现在通过港交所，也有很多股票方面的深港通、沪港通，包括债券方面的北商通，去年也有利率方面的互通，让国外的投资者在银行市场里面可以做避险的工具，都可以打通，这是跨境方面的接轨。现在我们可能转一转一个题目，现在大家讨论的都是香港的问题，刚才也提到新加坡的问题，我不知道大家怎么看香港和新加坡，虽然人家说香港和新加坡之争，其实我个人觉得我们亚洲区做一个新型市场，这么大的经济体，也没什么可争，一个区域里有两到三个不同的金融中心，包括上海，其实我也不觉得跟以前旧的思维，一定是伦敦和纽约，也不一定。毕竟美国本土也有很多不同的金融中心，具体的功能也不一样，纽约只是其中一个，加州也有创投的金融活动在里面，芝加哥以前农业的时候，期货也在芝加哥交易所里面交易。其实一个大的经济体里面有不同的金融中心，这是我自己的看法，不知道各位对香港和新加坡，两边的比较，你怎么看将来香港的发展，毕竟它也是大湾区中间比较独特的特色。

　　张一：先抛砖引玉一下。我们谈到金融中心的竞争，实际上隐含了一个条件，我们这个蛋糕不会做大了，像我们经常说的内地制造业的内卷，或者说A股市场的内卷，隐含的是我们未来资金不会在金融，所以产生谁更强谁更优。我同意杨首席说的，每个金融中心都有它的特点。我们相信中国大湾区正如我们规划所说的，未来到2030年会成为一个世界级，我说的世界级，就是国家任何一个规划，对任何一个城市群都没有这样的定义。所以在这个世界城市群里面有两个金融中心，或者有三个金融中心，包括深圳，其实都不算多，是吧？当然还有各自的定位。这是我的第一个看法，每个金融中心都有不同的定位。

　　第二点，任何一个金融中心是离不开背后产业的，包括人流、物资流、要素流，香港之所以能成为香港，肯定它有当年前店后厂的模式，导致我们的航运中心、金融中心、专业服务中心，这是国家给的三个定位，因为我们内地的需要。新加坡和香港之间，这几年新加坡，我们之所以把它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整个亚太区会成为财富管理中心，财富管理中心会是资金的聚集地，像当年新加坡抢先香港成为亚洲美元中心一样。未来的发展，无论是金融基础设施，无论是你的开放程度，无论是你的产业基础，包括你的便利性，我觉得未来香港在很多方面，是新加坡所不能比美的。这是我个人一个小小的看法，尤其是新一届政府上台以后，尤其是我们开完人大以后，今年整个经济全面复苏以后，我是非常有信心的。

　　李卓粤：谢谢主持人，这个问题也让我想起来很多过往的经历。先从微观说起吧，你说香港作为金融中心。去年英国智库对国际金融中心的排名，第一是纽约，第二是伦敦，第三是香港。香港受冲击的时候，它的排名去到第六，最近又回到第三。它的地位，数据上的地位是这样。

　　感谢主持人提到跟新加坡的对比，我也列了一些数据，包括股权市场的市值，香港是新加坡的差不多10倍，全年的交易量差不多是新加坡的22倍，香港整个资本市场的活跃程度是非常高的，包括融资功能。目前来看，香港的地位还是无可撼动的，这是我个人的第一个结论。

　　第二个结论，有点结合刚才第二个问题软联通，香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位呢？金融业是什么呢？不可或缺的核心是人才，包括专业人才和整体的完善制度体系。香港这两点是让我印象非常深的，在香港做资本运作，包括跟港交所、证监的沟通，以及投行、会计师、资产评估师的沟通，我觉得他们真是挺专业的，非常专业，而且非常敬业。监管机构、交易所，九十点钟都照样回答你的问题，还有印刷商，在那里通宵陪你改公告，各种文件，他都陪着你。

　　从软联通或者软实力的事情上，从可预见的三到五年之内，香港还是有非常独特的优势在，不是说你新建了一栋楼，或者新建几个机场就能解决的问题。

　　第三，香港的底气和实力的来源，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广大的中国内陆14亿人口，好像一座冰山浮在水面上的只有10%。在香港挂牌上市的龙头企业，就是标杆公司，包括百济神州、小鹏汽车等企业，其实从哪里来的？就是从粤港澳大湾区，甚至是全国各地去挂牌上市，使得香港资本市场欣欣向荣，不断有融资的活动、交易的活动，造就了香港金融中心的位置。

　　结合主持人的第一个问题，大湾区有什么优势，这个就是大湾区无可比拟的优势，各司其职，各有优势，组成一个非常完整的主体，各司所长。

　　杨宇霆：没错，从这个道理来看，你说的排名，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成为金融中心，只是定位不一样，我觉得广州也可以作为一个金融中心。这是我昨天在珠江新城，我看了很多高楼，相比十年以前是很不一样的。中央提出对粤港澳大湾区有三个重大的合作平台：前海、横琴、南沙，这三个配合澳门，配合广州，配合香港，在不同的区域里面合作，而且三个不同的合作区也有他们2035年的目标。我不知道大家对这三个区域的了解，包括对横琴、前海的发展。今年年初，国务院正规的出台南沙方案，南沙作为粤港澳大湾区跟澳门、香港同时合作的片区，我觉得这个也是比较重大的政策。利刚，你对这几个片区、合作区，包括横琴、澳门，以及南沙港、前海，不同的区域性，在大湾区9个城市里，它的定位，以及它的跨境合作方面，有什么看法呢？

　　刘利刚：从长期的角度来看这些片区都是大有可为的，你刚才讲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香港现在面临了很多空间的制约，我们这么小一块地，有近750万的居民，你可以看到香港的房价，写字楼租金的价格，虽然最近被新加坡超过了，但还是全球很高的，是吧？

　　那么香港要在今后有一个可持续的发展，在它发展的过程当中如何跳跃或者超越空间的限制，这就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课题。如果我们看到南沙，还有前海，以及其他的地方，在软的基建上、制度上，能够更加的开放，有创新的话，能够划出一片地方，它的监管也好，税收制度也好，和公司的治理也好，跟香港能够接轨的话，我觉得香港可以释放出很多他在港道或者其他地方不能有竞争力的企业到这些地方来，这对广东省和广州市这些地方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贡献。我觉得需要进一步做研究、调研，在制度创新方面能够有突破的话，这些片区将来的发展确实是非常可观的。

　　虽然大家觉得是不是因为资本账户可兑换变得更加遥远的目标，或者说制约吧，对香港来说，是更加好的优势了。以前我们比较担心，如果中国没有资本管制，上海、深圳，甚至广州，都可以变成一个国际金融中心。我们现在看到因为有资本的管制，在大中华地区，只有香港可以变成中国的国际金融中心。香港被空心化，或者说被所谓边缘化的担心将会少了，对香港今后的发展也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杨宇霆：大湾区里的发展，除了我们刚才提到花了很多时间讨论资金的流动这方面的政策。从大湾区提出人才和要素的流动，9个市，广东省内非常自由，特别是深圳，吸引了全国的人才到深圳发展科技。科技的发展才是高质量发展最重要的要素。为什么我们要打造“一小时生活圈”，同时要打造“宜居宜家”的说法，不光是发展经济，而是大湾区是希望大家深耕落地的地方，让大家长期住这个地方。

　　深圳方面，丁首席肯定相当了解了，如果从科技，或者深圳的角度，怎样对广东地区，以及大湾区，哪一方面你绝是有潜力的，包括是有一些机会，按照现在深圳的发展，经过30年的发展，从1992年到现在，成为一个国际的，如果说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将来的定位怎么样，怎样把握现在9个市，加上港澳两地的优势。

　　丁安华：我提醒大家注意一点。在我们国家重大级区域发展战略框架当中，不管是党的会议二十大的文件，人大或者说国务院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十四五”规划。在我们谈到中国区域重大发展战略的时候，大湾区是排除在国内重大区域发展战略之外的，大家一听就觉得很失望。

　　但是这句词在哪里表述的呢？大湾区这样一个经济合作，都是在港澳章节表述的。也就是说，它从来没有跟长江三角区、京津冀或者成渝，在中央的顶层设计的报告里放在一起谈。这就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这就说明大湾区的特点还是在于港澳这样一个核心，是我们港澳政策的一部分。、总理或者各种文件，你们细心的看一下就能看到，从这个角度来讲，大湾区的框架是跟我们整个港澳政策相关的，这是第一点。

　　这里体现了香港和澳门的特殊性，这个特殊性是不能抹去的。香港保持开放自由港的地位，恰恰是它的特殊性和优势所在。我们再回过来讲，大湾区区域之间的联系，深圳的发展，这让我感到有一点特别。在广东省里，深圳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深圳的经济发展很快，在某种程度上超越广州，同时，深圳跟广东省区域的联系并不如广州市。像广州跟佛山，这都是广式文化很浓的地方，我相信宇霆是特别喜欢的。

　　丁安华：但是你在深圳这个区域就会发现它是一个外来的城市，它的辐射作用还没有完全的形成。也就是说，深圳这个经济体，在广东、广式这个群体当中似乎是特别的存在。我记得1992年去招商局工作，去香港外派，那个时候我们要办所有事情都往广州来办，到省里办事，现在基本上不需要了，一年也不需要来广州。从区域的一体化，或者生活圈，或者生活习惯来讲，这个地方依然还有很多需要融合的地方。当然现在也逐渐形成了深圳比较特别的科创地位，广州是文化底蕴很浓厚，生活质量很高的地方，广州人，不管你承不承认，广州人不来愿意去深圳，深圳人也不太愿意来广州。我的夫人就是广州人，我曾经多少次希望在深圳，错过了多少次买房子的机会，她不愿意来，她觉得这个城市离她很远，反而像香港这些地方很近。这是一个小的、细微的变化，即使这种细微的变化，在经济融合当中都会形成某一些障碍，大家之间有一个“比”的心态。

　　在大湾区这个框架之下，还有一个问题存在，我们顶层设计当然是非常好的，但是湾区的发展是一个市场推动的，它或许是一个自上而下的机制，并不完全能够通过一个顶层设计实现。如何把顶层设计和自下而上真正融合的动力结合在一起，其实还是有很多挑战性的问题，前景是光明，但是挑战是非常大的。也不要小看我们各个区域之间为什么去年前年要建立中国大的市场，区域之间的分割，增值的竞赛，竞技的竞赛，都会产生很多深刻的影响。这个区域成功还处于自上而下市场动力形成的融合。我觉得有机会，同样也存在不少细节上的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可能我们也不需要在这里讨论了。

　　所以，高质量的发展，恰恰要把顶层设计和整个社会生活自下而上的活力结合起来，现在不可否认的是，其中还有一部分鸿沟，不管是香港还是内地的城市，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突破。

　　杨宇霆：你刚才提到区域里也有差异，从人均的经济总量来看，人均GDP来看，比如说区域上，收入比较高的，像广州和深圳，同时我们也有肇庆，也有其他的区域，相对人均收入比较低的，每一个地区，9个城市里，其实也有不同的特点。特别是去年经济增长率比较高的是惠州，而且工业的生产方面的总量也非常大，看到有很多的制造业搬到惠州，做制造业的投资。这是我们能看得到的，其实里面有很多工作要做。

　　丁首席，你提到国家发展的战略，最后一个题目，我希望大家可以讨论，在大湾区，我们怎样用大湾区跟国家的发展联合起来，包括一带一路的发展，在大湾区能起什么作用呢？这个也是值得我们讨论的。李总，我点名吧，因为大家发言的时间均等，李总讲完张总可以讲一下。

　　李卓粤：最后一个问题，丁首席刚刚提到，我有点触动吧，大湾区的发展，顶层设计是一方面。在我看来，自上而下的市场化活动，逐步的去推动经济，包括质量上的提升，经济上的发展。我刚刚也在思考，我是比较看重这一个。包括国家的政策，可能需要各位首席来解读一下，我的个人看法是这样，谢谢！

　　张一：实际上杨首席提到在国家未来的大开放战略里面，最重要的是一带一路。我们当时提出一带一路的时候，我觉得社会上，包括国际社会，对我们是有很多误解的。中国在过去积累了大量的贸易盈余，想输出你的资本给那些国家，同时你在输出你的产能，或者输出你的货物，让他们来买，他们就说一带一路政策带来了，尤其是疫情以后带来了债务负担等等。

　　从我们政策设计之初开始，一带一路战略，咱们不去解释，但有一点我始终是记得的。我们也好，包括国务院领导也好，说一带一路是一个“大合唱”，希望能够形成一个大家围绕着贸易流、资金流，通过一起发展来获得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我们在政策设计之初，从2013年开始，一直到2016年，我们是通过政策性银行拿到外汇储备，通过设立基金，亚投行思路基金我们来运作一些所谓一带一路的项目，这就给国际造成你的东西是不是有倾向性，包括收益性，都会产生一些怀疑。

　　很简单的道理，在一带一路的设计过程中，尤其到了现在。我们的政策，套用我们在座首席的话，本质上加权了美元的国际地位，你把美元从中国运送到了那些国家，他们手里拿了更多的美元，无论是马希尔计划还是回流都是用的本国货币，我们希望推动人民币。但是我们是一个贸易盈余国家，比如我们现在很希望能够跟沙特进行人民币的合作，我们跟沙特是贸易利差的国家，他手里拿着越来越多的人民币，怎么办？香港的离岸中心市场，人民币离岸中心市场一定要搞好，这样他的人民币的利用才会更好。

　　我们对过去中非产能合作基金，还有丝路基金，这些基金内部有很多好的项目，虽然是低流动性，但一定是高收益的。我为什么敢拍这个板子，我在过去的工作中，我在国际业务工作过很多年，项目我们大量的梳理过，无论是收益性、安全性、风险性来讲，都是特别好的，无非要求的期限比较长。我们可以通过香港市场，通过澳门，针对葡语系的优势也好，我们设立中非产能合作基金，一期、二期、三期，我们可以吸引他们的资金进来。美债资产的高流动性、低收益性，可以换成低流动性，高收益性，但是可以通过我们的机制设计，其实里面有更好的风险防范措施，可以更好的机制设计。而且通过他们参与以后，可以把我们基金运作，让国际投资者更加认同我们一带一路的设想、机制，包括未来的项目设计，只有把钱和钱碰在一起，我们去投资，避免别人说我们是“合唱”。

　　杨宇霆：我觉得你提到两点非常重要，一、香港的资本市场可以拉动一带一路成为融资市场，包括中东国家融资的时候，以及大的石油公司，如果是沙特的石油公司在香港上市，这种已经是一种体现，这是一带一路的体现。二、不要忘记澳门，澳门葡语区，拉美的联动，其实澳门是一个可以发展的重点。我觉得利用澳门的优势，它跟全球的葡语区，包括拉美国家、欧洲某一些国家，也可以利用澳门做一个平台，做一个物联互通。利刚，从资本市场的角度，怎么发挥这种作用呢？

　　刘利刚：从这一点来看，刚才我们也讲了香港跟新加坡的竞争，是吧？香港很多优势都没有用出来，你刚才讲香港是在近18万亿美元的经济体旁边，14亿人口大的经济体旁边，它的优势非常明显，很多好的企业会过来。

　　从香港的角度来看，香港的资本市场不能坐吃红利，可能还要开拓新的业务或国际化的视角，其实中国贸易的模式也在转变。以前你可以看到中国跟中东的贸易是比较有限。现在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美国已经不是全球最大的石油进口国，天然气进口国，中国取而代之，中东对我们的作用或者意义就比较大了。同时，我们也看到贸易也在转向，中国可以生产所有中东市场可需要的东西。在今后，我觉得香港在融资方面，它要走一个更加全球化的道路，如果说阿煤公司，全球最大的石油公司，能到香港来上市的话，这对香港市场影响是非常重要的。另外，我们要考虑到香港在去年和今年以来面临一些流动性的问题，流动性的问题是鸡和蛋的问题。如果有更多优质的企业到香港市场上市的话，他会带来很多的资金到香港市场，香港金融行业就会活络起来，流动起来。

　　另外，我们要考虑的是，香港政府自己可能要考虑怎么使自己的资金和上市企业在多元化方面多做一些挖掘。跟一带一路相关的，我觉得香港还可以跟CDB，还有其他国际性的开发银行多合作，比如AIRB总部在北京，他是不是可以在香港设立一个分支机构，你们的CDB是不是在香港起一个更重要的作用，亚洲开发银行、世界银行。如果说香港有更多的、长期的为发展而做贡献的金融机构来香港落户的话，这对香港作为中国一路一带的融资中心的贡献将会很大。我们不要想着一路一带的融资，伦敦会帮你做，纽约会帮你做，因为现在意识形态的竞争，我们只能依赖我们自己非常国际化的金融中心就是香港。

　　香港政府也好，在金融发展方面可能要有一些新的思路，要跳出以前的框架来考虑我们香港下一步国际金融中心的发展。

　　杨宇霆：我们讨论也差不多到最后一个题目，这个题目相对比较短，我希望大家表态，其实我们很多都没有直接的表态。过去四十年，从改革开放到现在，大湾区或者广东地区，包括香港，都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可以说是领先的，经济的增长率，从收入来看，也是发展最快的。大家觉得今后十五年，到2035年，比较远的看法，不是未来五年。每一位给20秒，你觉得到2035年之后，大湾区的发展情况怎样？从丁首席开始。

　　丁安华：2035年是中国中长期发展的关键节点，我们要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的收入水平，这是从全国来讲。从大湾区的区域，按照这样一个标准，5-8年，应该是可以提前的，那可以提前中长期发展的目标。事实也有这个要求，对深圳已经要求了先行示范区。从这个角度来讲，大湾区的若干个城市，可能五年的位置，落后可能是在八年这个位置。

　　刘利刚：这个问题很好，今后你看大湾区和中国其他湾区和地区的发展，我们的增速可能会降下来了，因为我们的人均GDP已经非常高了，已经不太可能保持一个很高的经济增速，跟现在中国与印度的竞争一样，印度GDP的增速要高于我们，但是也不用怕，只要是在大湾区，我们能够真正的实现中国高质量的发展，为中国式的现代化做出突出的贡献，我觉得大湾区的作用就会体现出来了，谢谢！

　　张一：有一点，我可能不太同意利刚首席的观点，在“十四五”，甚至说“十五五”的前半段，整个中国城市群，包括大湾区，它的经济增速一定是高于全国经济GDP的平均增速，因为我们是面临经济结构的大转型，以及高质量发展提出以后，一定是需要有些地方先行先试，有些地方能够探出一条路来。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能够开始动作早的城市群或者区域，它会发展的越快。广东省的GDP在全国经济往下走的时候，它会往上抬一抬。当整个经济我们探到了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以后，后发优势，有些地方可能会避免你走过的弯路，未来会慢慢赶上来，我是这样一个看法，跟你稍微有点区别。大湾区的增速，未来“十四五”，甚至“十五五”，有可能会比全国的增速高那么一点点。

　　李卓粤：感谢主持人，20秒表个态。各位首席说的都挺好的，从我业务具体的发展表个态，开发区的精神：开放包容，未来十年根治越来越大湾区，放眼全中国，展望全世界，谢谢主持人。

　　杨宇霆：谢谢各位首席今天的讨论，我的感受深刻，中间也有很多的启发，希望这次讨论对大湾区将来的发展有更积极的感受，以及大家对将来大湾区的经济发展更有信心，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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